1993年5月23日凌晨1时20分。道路空旷,行人稀少。除了偶尔驶过几辆出租车外,河南省郑州市这座城市都进入了沉睡的梦乡。
位于郑州市大学路中段的“圆圆酒廊”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几个半封闭式的包厢,如泣如诉的音乐在大厅内缓缓流淌。
“我是从兰州来的,你们郑州有没有高压汽枪射击场?在我们那里有的是,可赚钱啦。”3号包厢内,戴眼镜的男青年正对女招待姬艳艳眉飞色舞地讲着。
突然,4号包厢内“咚”地响了一声。紧接着,陪酒的女招待大喊:“救命!”
3号包厢内戴眼镜的男青年和姬艳艳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姬艳艳疾步走到4号包厢门口,只见一个瘦高个男青年左手扼住女招待杨平的脖子,右手持匕首朝其腹部、胸部猛刺,鲜血从她身上喷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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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吧台聊天的老板听到吵嚷声连忙奔到4号包厢门口。见此情景,老板伸手就去抓行凶歹徒的头发,歹徒举刀向老板刺来。此时,坐在2号包厢内的2名歹徒也一拥而上,从背后朝老板身上连刺数刀。
老板娘匆匆赶到,见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语无伦次地喊道:“你们不要行凶,不收你们的钱好不好!”
戴眼镜的男青年拔出匕首,朝老板娘身上刺了几刀。
厮打声惊动了正在1号包厢内喝咖啡的顾客赵继刚,见此情景,他慌忙夺路而逃。几名歹徒见状,举起匕首朝赵继刚乱刺一通,尔后逃窜。赵继刚倒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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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几分钟内,两人死亡,两人重伤。
案情重大。以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曲振华为组长、二七区公安分局局长张金柱、郑州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张福卿为副组长的专案组成立了,紧张有序的侦查工作全面铺开。
死者杨平,17岁,身中3刀,一刀刺入心脏。经法医鉴定,处女膜陈旧性破裂。从杨家搜查出的杨的日记和信件中,侦查人员发现,杨平曾是不少男孩追逐的对象。济源市男青年李某在郑州市干临时工时和杨感情甚好,但杨母坚决不同意,千方百计搅散了他们。李某回到家乡后,向杨平写了数封求爱信,其中一封写道:“解决咱俩的事情有个好办法,具体啥办法,将来你会知道……”
这封威胁性的来信引起侦查员们的注意。干警赴济源市开展调查,结果证实,李某在发案当天一直没有离开济源。
“圆圆酒廊”老板向侦查员们提供了一条线索:酒廊一女招待王某曾在另一家咖啡店服务,因卖淫被公安机关抓获,咖啡店老板花重金将其保出后,王某却不辞而别偷偷来到了“圆圆酒廊”。案发前一天,王某的原老板曾两次带人来找她,王某躲起来拒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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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这位老板由此对“圆圆酒廊”怀恨在心,雇用打手蓄意报复么?
侦查员立即进行调查,结果也予以否定。
围绕另一个死者赵继刚的调查也在紧张进行。29岁的赵继刚原是省电力医院一职工,辞职后当了一家酒店的总经理。这天,他到“圆圆酒廊”消闲,不料却糊里糊涂成了刀下冤鬼。
排除了仇杀、情杀,那么,酿成这场血案的原因是什么?作案的都是什么人?
曲振华,这位曾成功地指挥侦破建国以来最大的“92·6·18”投毒案的负责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女招待姬艳艳在提供情况时提到,4名凶手中的一名曾多次谈到兰州的情况,而且案发时,在“圆圆酒廊”外,没有发现凶手骑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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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曲振华眼前突然一亮:凶手定是外地人无疑,案发前后肯定住在“圆圆酒廊”附近的旅社或饭店。
立即,郑州市5个区公安分局主抓治安的副局长被召集到市公安局会议室。曲振华扫视一下会场,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马上对各自辖区内所有的宾馆、饭店、招待所进行大清查,将23日前在此住宿的兰州方面的外地人查清底数上报。”
很快,1800余人的名单报到专案组。专案组逐一核查,排出99名重点人。专案组立即派出精干侦查人员,带上现场目击人前往兰州,将这99名嫌疑人逐一审查认定。
1993年6月5日。
兰州市公安局听了张福卿处长的介绍,立即指示情报资料科将掌握的犯罪分子资料照片一一调出,由现场目击者辨认。同时,派出干警对99名嫌疑人逐人分片包干,认真查对。
兰州城分为5个区,城关区有人口50万(按照1993年的统计),占兰州市的一半,被列为重点区域。紧张的排查工作夜以继日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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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历翻到6月10日时,案件有了重大突破。
这天下午,兰州市城关区操场街派出所户籍民警刘建国来到沙坪村93号陈志云家中调查。不巧,他不在家。陈父急匆匆在兰州市南湖公园找到了正在和朋友钟军一起钓鱼的陈志云。其父对他说:“民警找你呢,让你到派出所去一趟。”
陈志云一惊,脱口说出一句:“不好,郑州的事发了。”
陈父立即追问是何事,陈志云说:“回家后再给你说吧。”
6月11日上午,陈父来到派出所,对民警刘建国详细诉说了此事。
刘建国顿感事情重大,立即向上级汇报。公安机关调兵遣将,寻找陈志云,但陈志云已经和钟军一起神秘地失踪了。
陈父同样为找不到陈志云而忐忑不安。他来到陈志云的同学李鹤家中,对李鹤父亲说:“是不是他们几个在郑州出事了?”
身为兰州市劳改支队医院党委副书记的李父一听吃惊不小,立即发动家人将李鹤找回家中。
李父严厉讯问,方知李鹤等人在郑州打架行凶之事。李父气得要打李鹤,李母急忙阻拦,李父恨恨然睡觉去了。谁知,第二天一早醒来,妻儿竟然无影了。
此事非同小可,李父一边向公安机关详细汇报情况,一边将女儿、女婿找来,命其速往秦安县李鹤姨母家去寻找。
与此同时,甘肃省公安厅的通缉令也发到了秦安县公安局。就在李鹤的姐姐、姐夫力劝李鹤投案自首,而李鹤正举棋不定时,公安人员已赶到李鹤姨母家中,将李鹤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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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审李鹤,得知案件真相,原来竟是因杨平不愿意陪其过夜。4名凶手除了兰州市的陈志云、钟军外,还有河南省信阳县的钟辉。
抓捕钟辉的行动在信阳县全面展开。6月13日晚10点多钟,钟辉刚出现在家属院厕所旁边,几名侦查员一拥而上,将钟辉按倒在地。
当钟辉得知抓他的人是来自郑州的警察时,脱口而出:“真没想到你们破案这么快!”
钟辉、李鹤两名凶犯对在郑期间持刀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尽管钟军、陈志云闻风而逃,但几个月后终究没能逃脱法网。
至此,“5·23”特大杀人案真相大白。
1994年,经法院审判,四人分别判处死刑和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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